长岛之恋，忆纽约长岛葡萄酒

朵朵

“如果你爱一个人，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北京人在纽约》
    许多年过去了，但我们一定还记得这句经典的台词。在去长岛（Long Island）品酒会的路上，这句话无来由地浮现在我脑海中。这是一次令人期待的品酒会，因为首先美国纽约州的葡萄酒专场极其罕见（2011年才首次亮相伦敦），其次今天五个酒庄据说还得过帕克同志（Robert Parker）很不错的评价，这种机会当然“走过路过，不能错过”了。
    长岛就在曼哈顿的东面，属于纽约州—美国第三大葡萄酒产区。加州占了美国葡萄酒产量近90%，几乎把所有的风头都抢光了。即使对于“酒精”考验的老将，纽约州也好像有点陌生，因为它刚刚开始在世界葡萄酒地图上展露头角。但事实上早在400年前荷兰定居者就在此种植葡萄了，而且近几年的发展不容小觑。37年前，整个长岛只有19个葡萄园，如今已达300多个，主要集中在北佛克（North Fork）。

长岛北佛克（North Fork）的Bedell Cellars Winery的葡萄园
    大西洋送来和煦的午后微风，即使是夏季也温度适宜，天气凉爽。每年有2400至2800小时的充足日照。土壤成分主要是海岸堆积的石子，上铺一层沙质浮土。所以纬度上长岛与意大利中部相当，但在气候上更象欧洲的勃艮第、香槟区，在土壤上则更象法国的波尔多。
    除了美国本土品种，多见的还是经典的欧洲酿酒葡萄，红的以品丽珠（Cabernet Franc），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及美乐（Merlot）为主；白的以琼瑶浆（Gewürztraminer），霞多丽（Chardonnay），雷司令（Riesling）及灰品诺（Pinot Gris）为主。
    今天五个酒庄分别为来自北佛克（North Fork）的 The Lenz Winery、 McCall和Paumanok，以及来自南佛克（South Fork）的 Wolffer Estate和 Channing Daughters。我用了一个半小时完成了这31款酒的品鉴，反常的“龟速”，原因除了品酒笔记的记录，还有过程中的一些小插曲：发现了一瓶走了味的美乐，让工作人员予以更换；有些保温桶内冰块过多，封杀了白葡萄酒酒香，冻得我牙龈发麻。不想责怪工作人员不够专业，只好自己解决问题，用手心把酒缓缓焐热，等温度回升到7-10度左右再品。杯中之酒亦有灵，岂可对之不公平啊！
    刘义庆之《世说新语》曰，“管中窥豹，时见一斑”。故就此三十余款酒小结一下对长岛葡萄酒的整体印象。
    白葡萄酒风格
    长岛由于受大西洋影响，海洋性气候的作用比较明显。性喜凉爽的长相思（Sauvignon Blanc）、灰皮诺（Pinot Gris）等都有令人惊喜的表现。其中 Channing Daughters的灰皮诺2009、Clones 2008（霞多丽为主的混配）及 Paumanok的白诗南（Chenin Blanc）2009，酸度清新，散出怡人的桃、梨、黄李、蜂蜜、白色花朵及香草味，略有一点矿物气息。如同《星愿》里的柏芝，《亮剑》里的孙俪，让人一见就有种特别干净纯粹的感觉。

长岛标志性的Montauk灯塔
    对于霞多丽文章来源于中国红酒网，因平日习惯了勃艮第的轻盈雅致，个人不太喜欢橡木味过于浓重。当然，这不是酒不好，只是反映了欧洲与美洲在白葡萄酒饮用的总体偏好上还是有相当差别的。美国大众更喜欢“够劲儿”、 “直抒胸臆”的，所以不少美版霞多丽屈意讨好主流审美，大手笔地运用橡木桶，当然这不包括一些小众、精致的欧版霞多丽，如来自加州俄罗斯河谷（Russian River Valley）的Marimar Chardonnay等。今天的霞多丽酒样有着适度的橡木接触，带出或淡或浓的土司、烤腰果、烤杏仁等香味，口感倒还算丝滑润泽，酸度适中，酒体的密集紧致感也不错，果味也表现得干净利落，可就觉得这几款酒若再多那么一点点内敛和优雅就无可挑剔了。
    红葡萄酒风格
    可能受长岛凉爽气候影响，几乎所有的红葡萄酒色泽都偏淡，呈现出透明的红宝石色，美乐和赤霞珠看上去更象旧世界的黑皮诺（Pinot Noir），酒体徘徊在轻度与中度之间，层次并不复杂难懂。
    这只是总体印象，以下几款单品例外：
    Lenz old vines Merlot 2002 老藤梅洛 2002
    我今晚的巅峰体验！品到此款酒时，我美美地将双眼一闭，暗忖，来时路上又淋雨又挨冻，这下算是值了。完美有力的架构，但曲线玲珑，层次分明，毫无突兀。单宁宛若训练有素的骏马，张弛有度，奔放却不失控。余韵袅娜地在舌尖散播开来，象母亲哼唱的那首熟悉的摇篮曲，最后一句总是拖着长长的尾音，在黑暗中将心带去想象的无垠之界。
    Lenz old vines Merlot 2002 老藤梅洛 2002

Paumanok Petite Verdot 2007 小维多 2007
    一共就生产了77箱，看来得打破头抢了。酿酒师使用了昂贵的法式橡木桶，但为避免橡木味过于厚重，只有33%是新桶。16个月后入瓶，1.5升包装，是常规体积的两倍，很明显这将更有利于酒的陈年。五年多了，依然青春荡漾，闪着宝石红色。小维多不容易伺候，浆果很难达到完全成熟，在波尔多的大舞台上，它就是个跑龙套的小角儿，躲在赤霞珠的影子里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关注。但一旦有机会成熟适度，单品小味多除了可以象赤霞珠一样拥有结实的身板，桀骜的单宁，还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异域辛香。买上一箱，放个十年，每年喝一瓶，观察它在瓶中慢慢熟成的过程，岂不过瘾？
    这家酒庄除了小维多，同年份的 Paumanok Tuthills Merlot 2007及 Paumanok Assemblage 2007也是不容错过的佳酿。
    最后补充一句，长岛是个小产区，不实行大机器化生产，几乎所有的葡萄都是一粒一粒手工采收下来的。小量种植，小量生产，所以价格对于英国市场而言是不可思议的昂贵。今晚大部分样品于我也就是个餐酒的水准，可是没有一瓶低于英国市场上优质珍酿的价位。
    不过别为当地酒商担心， 他们主要面对的是美国本土市场。旅游景点、当地餐馆就已经将每年的产量消费得差不多了，所以虽然他们也希望建立一些国际知名度，但比起意大利、西班牙、阿根廷、智利这些专注海外市场的国家，长岛对待出口的态度很“淡定”。
    长岛啊，如果我们恋上了你的葡萄酒，难道一定要象娃娃所唱的那样,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飘洋过海地来看你……”